户枢不蠹

注：本文all大龙，本章出场嘎龙，昱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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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二岁那年，在母亲的同意下，蔡程昱收养了一只白色的流浪猫。

猫是只已经成年的猫，是一只生理有残疾的猫，它的一只前爪是跛的，它之前一直在四处流浪。蔡程昱偶然间在一家宠物店遇见了它，决定要将它抱走收养，当时他的手背被它锋利的爪子挠了几道鲜红的口子。

小时候的蔡程昱脾气也是傲，得不到的东西他就越想要得到，何况还是他看中的。他把猫强硬地抱在怀里，任它在自己怀里挣扎。他把它抱到宠物医院，医生说它的腿是旧伤，已经很久了，治不好，只能终身跛着，蔡程昱没有强求，让医生给它体检了一遍，没发现其他什么毛病就抱回家了。

抱回家后，蔡程昱刚一松开手臂，它立刻跳了下来，拖着它的瘸腿不停地在屋里兜圈，嘴里不停地叫着，那声音似从喉咙深处发出，尖利而又愤怒。全身的毛都炸开了似的，毫不保留地露出它的尖牙，对着蔡程昱示威。

蔡程昱笑了笑，将它抓回来抱在怀里，用猫用指甲钳给它剪掉了尖利的指甲，又细心地给它洗了澡，然后吹干、梳毛、喂食、诱哄，他要亲自驯化这只猫。

清洗过后的猫终于显现出来了它原本的毛色，那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猫，它很漂亮，眼睛是蓝色的，却不是那种纯粹的蓝，而是是夹杂着些许的灰色，像蒙上了一层迷雾，灰败却美好。

在养了一个星期后以后，那只猫已经离不开他了，它的利爪没了，大大的眼睛流露出了深深的害怕与无助。蔡程昱看了很心疼，但又有什么办法呢，谁让他看上了这只漂亮的猫呢。

过一段日子它会好的。

他给它最爱的食物，给它洗澡，给它打理一身雪白的毛，却没有给它取名字，也从来不唤它，每次要抱它的时候都只是直接向它张开怀抱，然后它就会乖乖地跳到自己怀里，如果挠挠它的下巴，它就会从喉咙里发出猫科动物特有的咕噜声。

蔡程昱以为这只猫已经彻底被自己驯服了，然而他错了。

十二岁，蔡程昱失去了一只猫。

那只猫趁他不注意，逃离了他给它精心打造的精致铁笼。直到多年后蔡程昱仍想不通，它为什么要逃，明明他给它的都是最好的。

他出门找它，找到它的时候，它死了，被无情地碾压在车轮底下，死状极其凄惨恐怖。若不是看见它脖子上戴的那条刻有自己名字的项圈，他差点认不出它。

这还是那只漂亮的白猫吗？

它那灰蓝色的眼珠不见了一只，被挤压掉落在了一边，那只没了眼珠子的眼眶里黑洞洞的一片，看起来像个无底的深渊。毛色已经变得污脏，不再是雪白的颜色，身上染了一身它自己的血，是红色的，却不是纯粹的红，里面夹杂着污泥，看着肮脏至极。

看着那一地的惨状，蔡程昱想不明白，它何必要逃离他给它的安乐窝？

他想不通。

他很失望。

原来是它还留有野性，他并没有将它彻底训化，它宁愿在外流浪，过着脏兮兮的生活，也不愿留在他给它的安乐窝里。

蔡程昱摘掉了之前亲手给它戴上的那条黑色项圈。黑色配上白色，原本是多么经典合理的搭配啊，现在它也没资格戴了。

他把项圈随手扔进了道路旁的垃圾桶里，徒留它的尸体躺在马路中央，任来来往往的车辆从它身上无情碾过，一遍又一遍。

他越走越远，直到再也看不见它。

这之后蔡程昱再没有养过猫。

从那年的12岁到今年的18岁，这六年间，他不止失去了一只猫，也失去了母亲，他的母亲在他16岁那年去世。

他的父亲阿云嘎日理万机，三天两头出差，似乎比母亲还在世时更加忙碌。

蔡程昱孤独地渡过了这六年时间。

然而在他18岁生日那天，他的父亲阿云嘎，领回来了一个人，一个男人，一个漂亮的男人。

那个男人叫郑云龙。

那天，蔡程昱还没有想好他18岁的生日要如何渡过，便听到了门铃声，他以为他的父亲良心发现回来陪他过生日。打开门之后，确实是阿云嘎回来了，但他第一眼看见的并不是父亲阿云嘎，而是一个陌生男人，阿云嘎正站在这个陌生男人的身后。

蔡程昱放开扶着的门，呆呆地立在那个漂亮的人面前，不知如何反应。蔡程昱觉得自己当时的样子应该狼狈极了，因为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人，无论男女。

他看见父亲阿云嘎直接揽着那人经过自己身边进了屋，他的眼睛不受控制地随着那人的身影而移动。

就在蔡程昱出神之际，阿云嘎招手喊他过去，揽着身边的人向他介绍：“蔡蔡，这是我的朋友兼大学同学。从今天起他会和我们生活一段时间，过来打个招呼。”

蔡程昱的注意力全然在那人身上，根本没听到自己的父亲在和他说话，他仍然呆呆地站在门边没动。那人也不脑，只是笑了笑，上前向蔡程昱伸出了手，想和他握手：“你好，我是音乐剧演员郑云龙。你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，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，是个大人了，蔡蔡。”

蔡程昱终于回神，看着眼前伸过来的手，缓缓将自己的手也伸了出去，两手相握：“你好……”又将视线转向他的左腿，“你的腿？”

他看见郑云龙刚刚向他走过来的那几步是一瘸一拐的。

没等郑云龙回答，阿云嘎已经走过来，揽过郑云龙，让他靠在自己身上：“上次演出在台出了点问题，把腿扭伤了。我把他接来家里照顾一阵子，等恢复之后再送回去，刚好今天是你的生日，我也会在家里多待几天，陪陪你。”

说完阿云嘎便揽着郑云龙上了楼，没有再多和蔡程昱交待什么。整个过程短暂的像是幻觉，客厅里只剩下蔡程昱一个人，但指尖残留的温度告诉他，刚才的不是幻觉。他家里的的确确出现了另一个人，不，准确的来说，是一只猫。

尘封了六年的记忆再次被打开，蔡程昱想起了他12岁那年养的那只白猫，跟他父亲带来的这个漂亮男人很像。

他的那只猫，漂亮的白猫。

在蔡程昱眼里郑云龙很像一只猫。现在刚入秋，天气还不是很冷，郑云龙只穿了一件宽松的白色高领毛衣，下身是米色的休闲裤。头发半长，盖过了耳朵。眼睛细长，眼尾微红，带着湿气。仿佛刚哭过一样，看起来无辜极了，像是一只被遗弃的猫。

蔡程昱觉得，任何一个见了郑云龙的人都会产生这种错觉，郑云龙的眼睛天生含着委屈与深情，当他望向你，你就是那个辜负他的人。

蔡程昱此时就出现了这种错觉，好像他们曾经彼此相爱，而他却深深辜负了他。

蔡程昱在客厅沙发上坐了很久，天渐渐暗下来，不知不觉到了晚饭时间。他抬头望向二楼的某个房间，那是他父亲的卧室。自己的房间是在一楼，多年与父亲的生疏，使他找不出什么借口上楼敲门，他想再看看那个叫郑云龙的男人，想确认一下是不是他的猫死后附在了他身上。

天色渐暗，蔡程昱起身到厨房做晚饭，等他端着最后一道菜出来时，那两人还是没有出现。蔡程昱终于有了借口上楼敲门，他去叫他们下来吃晚饭。

小心翼翼地走在木质的楼梯上，不敢发出一点声响，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小心，总之就是这样鬼使神差地来到房门前，发现房门并没有完全紧闭，露出了一条细缝，灯光从细缝里透出来。除了灯光，从门缝里还断断续续着传出一些声音来，那是一种压抑但带着愉悦的声音，好听极了，是郑云龙的声音。

他透过门缝往里看，眼里映入那两人交叠的身影，同时那声音还在断断续续地传入他的耳朵里，然后他听到父亲阿云嘎充满诱哄意味的话：“大龙，乖，叫出声来。”接着他又听到郑云龙充满着哀求的话语，他在求对方慢一点，那声音低低地压在嗓子里，像猫一样的咕噜声。

像是预料到了什么一样，屋里的情形并没有让蔡程昱感到丝毫惊讶，他在门外看了很久才回到客厅，桌上的饭菜早就凉透了，也没拿到厨房再热一遍，将就着吃了，三个人的份量他都吃了。味道还行，除了是凉的之外，挑不出什么毛病，常年独立生活的日子，让蔡程昱练出了一手不错的厨艺。

吃完晚饭后回了自己房间洗澡，洗完后从浴室出来时已经九点，对蔡程昱来说还不算太晚，他上线找了张超、马佳、龚子棋还有黄子他们几个连线打了会儿最近新出的游戏。直到十一点，他才下线爬上了床休息，打了个哈欠后倒头就睡了。

梦里他又见到了他十二岁时养的那只白猫。

他想，他的猫回来了。

写在片尾的话：这篇文本来是一篇肉文，但是发不出来，实在是不知道哪里能发肉文，只能把肉砍了重新发了……